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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dward's blog

大洋河畔的怀想-陈思

11/08/2013 6:43 pm

[  心情: Happy ]
   在我的心中,流淌着一段永难忘却的记忆,那是一条河,叫做“大洋河”。
   在我的祖籍,辽宁省东港市的农村,大抵上与凤城市及岫岩县三地交界的地方,那里群山环抱、碧水相依、宁静秀丽、清爽怡人。但凡来到这里的人们,最想去的地方便要数大洋河了。说起大洋河,在我国幅员辽阔的版图上,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出众的河流。然而曾几何时,它之于在我祖籍生活着的人们,又实在是一条不可或缺的生命之河、母亲之河。它曾经清澈甘甜、水美鱼肥,千百年来生生不息地哺育着两岸勤劳朴实的人民。
   记得小时候,由于交通不便,每次回祖籍全家人都要在深更半夜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坐上半宿的火车先到凤(凰)城,然后在狭小而又乌烟瘴气的候车室里熬上一两个钟头,再乘坐汽车在凸凹不平的乡村土路上连续颠簸近三个小时抵达沙里寨镇。那里有一条大洋河的支流,河上有一条百余米长的钢板悬索桥。人走在上面桥身就会上下左右不停地晃动,以至从桥上下来好一阵仍会觉得走路像踩着弹簧。再行上十几里的土路,直到眼前忽地现出一抹浓郁的绿,那便是大洋河了。
   祖母家位于河对岸的响哨村。走到水文站的附近,那里有一个小渡口。找来船家,撑起一叶小舟。靠近凤城地界的河水很深,三米半长的船杆往水里一插,便整个都要没入水中了。小船微晃着行驶在水面上,船头传来一串串淅沥沥的水声。在我听来,那仿佛就是天籁之音。
   河面很宽,船渡过去约摸得有一顿大餐的功夫。大洋河可是一个天然的大宝库,河里有鲤鱼、白鲢鱼、鲫鱼、鲶鱼、鳝鱼、梭鱼、嘎鱼、川丁鱼、鳌花鱼、马口鱼、秋生子鱼、白漂子鱼、河蚌、螃蟹甚至还有野生甲鱼。水美出鲜鱼。听父亲说,过去有人在河里炸鱼的时候,一炮打下去水面上就会浮起一大片各式各样的鱼,乡亲们拿着“抄捞”下河去捞,用大盆装回家,收拾干净后再用大锅炖好,那一锅热气腾腾、鲜香四溢的“鱼乱炖”可实在要算是一餐人间美味了!
   大洋河是一条流沙河。河对岸是美丽的白沙滩,沙质柔软细腻。小船每次都会在离旱岸一定的地方停驻,再往前行就会搁浅。这一段我们就要脱下鞋来蹚水登岸。我很庆幸,因为每一次我都可以在第一时间与大洋河来个“亲密接触”。
   踏上洁白的沙滩,我都要先抓起一把细沙握在手中,心里总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就像孩子抓住了母亲的衣襟。从沙滩边的小丘上去还要走十几里的山路,好在这一路上大部分的时间里可以看到大洋河,这大大减轻了旅途的劳顿。在路上除了可以看到大洋河,还可望见对岸连绵陡峭的山峦,山腰上有一条人工开凿得曲曲弯弯的路。靠近水面是光秃秃的石壁,石壁上方布满绿色的丛林,唯有那山路,就像一道尖利的划痕年复一年镌刻在山体上,就在那刻痕的最醒目处,也是山路的大转弯处的对面,就是我祖母家所在的地方。二十几年来,这道刻痕也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仿佛成长中的经历总会给我们留下难以忘却的记忆。
   我出生在省城,对于到过我祖籍的人们来说那里或许只能算是“穷乡僻壤”,但对于我来说,那里也是我的根。大洋河已不仅仅流淌在我的记忆里,它已深深流进我的心中。它的绿、它的清澈和它的勇往直前甚至更已融入了我的灵魂。没有壮阔的波澜,没有雄浑的气势,有的却是母爱般的温暖和那生生不息的精神。
   和所有凡人一样,每次回到祖籍我都很不淡定,总盼着黑夜早点过去,第二天好去大洋河玩。大洋河可玩的地方实在多!带上充气球,在洁白的沙滩上,拣一块平整的地方,插上两根苞米杆当做球门,我来当守门员。面对顺风踢来的充气球,咱也来他个飞身侧扑,痛并快乐着。带上塑料袋,在河边的浅滩上,透过清澈的河水,沿着河蚌“偷渡”过的路线,在两端挖下去就可以把那个家伙挖出来,个头越大惊喜也越大。在浅水的河床上选一处小沙坡,身体躺靠在上面,仰望天空,湛蓝如洗,视野中两岸的群山在透视现象的作用下呈现出两道弧形甚为壮观。如果就这么躺着不动,不一会儿身边就会出现许许多多的小鱼儿,也许是它们把我这个“不速之客”当成了食物在那里“大快朵颐”呢,但其实它们都很小,当然也没有牙齿,不过这种“按摩”我一次不会享受太久,因为身上实在是要痒得不行。
   98大水年的八月我和父亲单位的同事们在祖母家相聚,那也是我第一次听说河对岸有个叫做“石湖沟”的地方。我们很幸运,去石湖沟的那天还没有下雨,河也还没涨水,天气虽有些阴,却也还算凉爽。石湖沟在祖母家河对岸的一个山谷里,我们绕道水文站过河,徒步近二十里才来到山口。
   先是听到淅沥沥的水声,那水是从石湖沟里群山上的泉眼中流出汇聚而来的。我们的脚下都是比鹅蛋还大的鹅卵石,在地上铺有很厚的一层,水流到这里都渗到了下面的石隙中,所以只能听到清脆悦耳的流水声却不见水,在我看来也算是一件奇事了。
   踏过鹅卵石,我们继续沿着溪流而上。走出不远,我便开始对“石湖沟”这个名字中的“石”字有了些理解。在我们的脚下几乎就是一整块石质的地面,它与我们前进方向右侧的石壁连为一体,溪水从石面上潺潺流过。左侧应该是土地,但由于上面长满茂密的草藤,完好地保持了这里的水土,无论石地上还是溪流中都没有留下任何沙土的痕迹。放眼望去,整个的石湖沟里草木葱茏、乱石横生。完全没有路,有时大家不得不翻越巨石,有时还须涉水而过,却也使我们的旅程颇有一番探险的意味。
   转过一处急弯,地势开始缓缓上升,眼前出现一排及膝高的立石。溪水压过石堤,碎成玉末。石堤的上方传来唰啦啦的水声,循声望去,原来在一个大约45度的斜坡上有一道倾斜着的“L”型的凹痕,边缘整整齐齐,仿佛由利斧劈凿出来,溪水源源不断从坡顶冲刷而下。上到石堤近前,我们才恍然发现这里有一个惊艳的湖,它便是石湖沟中的“湖”字胜景之一:银坑。银坑的边缘湖水清澈见底,水面以里颜色渐深,预计最深处可达两米以上。湖面由注水泛着涟漪,湖底彩石斑斓,给人以赏心悦目之感。
   从银坑左侧的荆棘中爬上去,走过一段相对平整的石面,眼前赫然出现石湖第二景:金坑。金坑的得名十分贴切,坑底石壁泛着铜黄,煞是养眼。金坑比银坑小一些,最深处水仅齐腰。由于水流是缓缓注入,湖面也平静许多。金坑的边上并排有几方微微倾斜的巨石,走累了躺在上面休息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从望见石湖瀑布的“瀑头”直至抵达石湖边,涓流为歌,群石为舞,我们沿着溪水一路探行而来。石湖瀑布位于石湖上方,这里也是我们大部队选择到达的最深处。石湖的水不深,水面呈扇形,整个湖底清晰可见。一股细流从距湖面二十余米高的石壁顶端飞落而下。正对石瀑的左侧有陡峭的石坡,大体上呈巨型阶梯状。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大家不约而同冒险爬上瀑顶,再一步跨过瀑流,站到平整的地方。沿着水流的方向极目远眺,白沙滩、大洋河以及这一路走来蜿蜒清秀的山谷,无限美景尽收眼底。
   再往山上去的路会更加难行,据说还有叫做“老虎洞”的地方,大家听到这个名字都觉着又新奇又刺激,遗憾的是对于这样一个完全未经人工修饰的宝地我们没有带来足够的勇气和体力。在体验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的滋味后,我们在石湖边的石滩上享用了一顿丰盛的野餐……
   时光荏苒。许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再去过美丽的石湖沟,听说那里现已为外人所知,将逐步得到开发,以吸引越来越多的游客。在国家大力提倡发展农村经济的今天,在我的祖籍,以大洋河、石湖沟和农家乐为引领的三驾马车无疑将为这个偏远的山村带来莫大的裨益。然而数年前开始发生的一件事也给我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近年来,随着三四线城市建设的蓬勃兴起,一些“有眼光”的投资人把目光投向了大洋河的一种宝贵资源——白沙。大洋河的白沙质地细腻均匀,在这些人的眼中它们自然是上好的建筑材料。数年来的挖掘,已经致使大洋河千百年累积下来的珍贵白沙大量流失,河床水深多变,生态遭到严重破坏。不仅仅是挖沙,还有一些无良企业对上游植被的破坏,更有甚者向大洋河中排放化工污水……如今的大洋河已是遍体鳞伤。
   祖母去世三周年祭,我和家人们回到祖籍。祖父母的坟冢合在一处,位于大洋河畔一座山上的半山腰,背山面水。和大家一起修缮过坟头,我转过身去望向大洋河,那景致依然令我沉醉。倘若祖父母在天有灵,相信他们一定会安眠于此吧!
   离开祖籍之前我们又来到大洋河畔,虽然时间无多,但这也是每一个人的心愿。站在以往我们常来的地方,这里已多了许多陌生的游客。河滩边的缓坡下赫然立定一块巨石,上书“金沙谷”。望着游人们惬意的神色,他们怎知我的心中其实充满忧伤,那个“金”字的由来岂不就是原本纯粹的白沙掺杂了太多世俗的凡尘么。我想即使有一天,往昔的大洋河再也不见踪影,它也依然会流淌在我的心中——它的绿、它的清澈和它的勇往直前就是我灵魂中永远屹立不倒的图腾!
   返程的车子疾驰在颠簸的村路上,望着窗外飞驶的景物,我的记忆又回到了童年那个青山绿水白沙滩的大洋河畔:我在乳白色的沙滩上嬉戏,在近水的湿滩上挖河蚌,躺靠在浅水的河底沙坡上晒太阳……而此刻,当我抬起头,看见远山下漫漫雾霭中依稀可辨的大洋河时才恍然发现那些美丽的记忆似乎都已去过难返,霎时百感交集。吸呼之间,我又忆起若干年前为大洋河写下的那首饱含深情的小诗——
   银波滟潋似开颦,
   碧水金光照人心。
   廿丈流沙淘不尽,
   待入黄海传佳音!
访客回响 - Re: 大洋河畔的怀想-陈思
haopo99 @ 11/09/2013 9:36 am 发表 [1]


非常感謝你的分享,祝你快樂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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